“你是易慎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没福分？”老夫人给她递了一杯水：“易慎早就说，安顿好之后，要将你接进宫去。”
“那是他的想法，成为九皇子之后，他就再也不是易家大少爷身份。”温黎书的手缓缓落下。
“您也知道，九皇子的夫人就是九皇子妃，必须要高门大户，门当户对，我……只怕是入不了皇家人的眼。”
老夫人赶紧道：“一定会的，慎儿这孩子，从一而终，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今儿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说给你听，要是你真能进宫，到时候遇到刁难，这件事或许能成为你的保命符。”
老夫人说着，朝温黎书招招手：“凑近些。”
将下人全部屏退，老夫人说出一个很让人诧异的秘密。
温黎书听着，脸色从刚才是的惊讶，到后来逐渐变成目瞪口呆。
老夫人一口气说完，看着她的神色，不由笑道：“有这么惊讶吗？后宫本来就是一滩浑水，面上瞧着平静，内里早就烂透了。”
“你只需要记住这秘密，莫要轻与他人言，就行了。”
“嗯。”温黎书管理好表情，点点头：“我一定不会随意张扬。”
“这都是备着不时之需。”老夫人拍了拍温黎书的手：“我知道你和慎儿一样，早晚要离开易家。”
“这件事，算是我身为祖母，最后能给你的护身符，同时，祖母也希望用这秘密，来跟你换一个承诺。”
温黎书这才觉得不对，狐疑道：“祖母，我这几日也不走，您忽然说这秘密做什么？”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直接说就是，不管何时，咱们都是一家人。”
“最近时常梦见连觉。”老夫人叹了一声，道：“我委实愧对易家列祖列宗，好好的易家，在我手上，竟是变成这模样。”
“祖母。”温黎书不知道怎么安慰。
“没事。”老夫人倒是反过来宽慰她的心：“正因为如今易家一团糟，子嗣凋零，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
“您说便是。”温黎书心里一怔。
老夫人又重重叹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颤声道：“易谨和易婷婷，这俩孩子都被郝一莲惯坏了，宠的不成样子。”
“两人的心，也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坏，只要好好教导，还能扶正，我希望，你去了皇城，能扶持他们一把。”
“祖母。”温黎书缓缓抽出手，不着痕迹的扶了扶鬓边的发髻：“您也知道，二少爷大小姐为了二夫人的事情，恨毒了我。”
“再说，他们二人有郝家做后盾，用不着我，所以您这要求，我只怕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对你来说心里膈应。”老夫人重新拉回温黎书的手：“可他们不能有事，尤其是易谨，他是易家唯一的男丁。”
“郝家虽然是易谨的娘舅，可郝家的德行，我再清楚不过，他们只当易谨是棋子而已，要是出了事，保不齐还要瑾儿背锅。”
“算祖母求你，不论发生什么，哪怕失去一切官爵和散尽家财，做乞丐都行，只要能留他一命。”
老夫人说到最后，眼眶竟然变得微红，眼中的泪水，也是强忍着才没下来。
这一刻，她不是威严的易家老夫人，不是当年名号响当当的铁娘子，而是一个爱护孙子，只想保住家族血脉，沧桑无力的老妇。
温黎书抿了抿嘴，还是没吱声。
有些事老夫人不知道，可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和易慎，跟易谨一早就结下梁子，他们能不去招惹易谨，但以易谨的性子，加上郝一莲一事，肯定会反扑。
到时候，要她放过一头吃人的白眼狼，她做不到。
老夫人见温黎书不答应，忽然起身，一下子跪在她面前：“易慎成了九皇子，你是他最爱的人，你们保住一个易谨，并不难。”
“祖母！”温黎书大惊，赶紧起身，将老夫人搀扶起来：“如此大礼，我受不起，答应您就是。”
“只是丑话说在前，易谨要是得罪了皇上，或者是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我们无能为力，也请您见谅。”
“好。”老夫人红着眼，点头道：“只要你答应，在危机关头保他一命，剩下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天色渐渐晚了，温黎书没在清苑待多久，就回了笃行园。
次日，多半人都还没起床，清苑的一声尖叫，划破易府宁静的早晨。
消息传到笃行园，温黎书半醒着，还不是很清醒，以至于春兰进屋传话时，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夫人没了。”春兰声音比第一遍更低：“今儿一早，荣芳嬷嬷照平常一样，进里间准备伺候老夫人晨起梳洗，没想到叫了几声都没应答。”
“寻常都是这个习惯，荣芳嬷嬷有些奇怪，便掀开帷帐瞟了一眼，这才发现，老夫人七窍流血，身子早就僵硬多时。”
“而老夫人的枕边，还放着一个鹤顶红的瓶子。”
温黎书一下子就清醒了，从榻上坐起来，惊声道：“死了？昨晚上和我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未见半点异常……”
“不对，老夫人昨晚和我说的那些，分明就是临终遗言的感觉！”
“都怪我，后知后觉，没能察觉异样阻止一切！”
“这也不能怪您。”春兰赶紧道：“连荣芳嬷嬷都没料到，谁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忽然间，就想不开了。”
温黎书一把掀开被子，坐到梳妆台前：“简单的挽发，赶紧去清苑瞧瞧什么情况。”
简单的梳洗一番，温黎书几乎是一路小跑，去的清苑。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温黎书心里一紧，紧着推开门。
梁如玉早就到了，和易晗丹站在一起，明显都是刚起来，不怎么清醒。
而易轻舞和曾姨娘站在另一边，曾姨娘木然着一张脸，易轻舞脸上满是不耐烦。
瞧见温黎书，梁如玉赶紧迎上来，呜呜咽咽道：“大少夫人。”
“我先进去看看。”温黎书皱着眉，进了屋。
屋子里跪了好几个婢子，荣芳则是跪在老夫人榻前，不住嚎哭着。
温黎书走进了，荣芳才发现她的到来，起身道：“大少夫人。”
她点点头，朝床榻上看去。
老夫人还是保持着被发现时候的样子，忽略蹊跷干涸的血迹，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