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还说了话，今早人就冷冰冰躺在这儿了。
温黎书鼻头一酸，别过头问荣芳：“老夫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荣芳哭的嗓子都哑了，回答道：“除了最近时常念叨老太爷的名字，还说频繁的做梦梦见老太爷之外，老夫人和之前并无两样。”
“而且这几日，老夫人还时不时说，感觉身子又好了些。”
“那这毒药呢？”梁如玉紧跟着进门，道：“老夫人怎么会备着这东西？”
“这鹤顶红原是买来，准备赐给二夫人的。”荣芳顿了顿：“哪知道二夫人死在大狱，鹤顶红没派上用场，一直在清苑收着。”
“屋子里可有进来旁人的痕迹？”梁如玉又问。
荣芳摇了摇头，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老奴一直在外间守着，窗户都是从屋子里锁上的，若是来人，老奴定然会被惊醒。”
“那按照你看，老夫人是怎么想不开的？”温黎书顿了顿，目光扫向荣芳。
“老奴不敢随意猜测。”荣芳颤声道：“许是过于思念老太爷吧。”
“我也这么想。”温黎书接过话，道：“老夫人昨晚召见我，还说起老太爷，言语间都是对不住易家的口吻，想必这决定，是老夫人早就下了的。”
梁如玉六神无主，犹豫着，道：“那现在怎么办？”
“通知了易家旁支没有？”温黎书稳住心神，道：“没通知的赶紧去，顺便叫管家准备丧事。”
“老夫人走的突然，棺材和寿衣什么的，都要准备现成的，仓促之下，却不能马虎，都要上好的东西。”
“另外，去官府报备一下，着人来仔细查验可有不对的地方。”
温黎书发话，梁如玉赶紧着人去办。
屋子里再度陷入一片呜咽之声。
温黎书被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出了门在清苑院子里站着。
春日正好，初升的阳光洒在还带着露水的树叶上，一片生机盎然。
她走到老夫人最爱的芍药花面前，才停住脚。
这个季节，芍药才刚发出新芽嫩绿的挂在枝头。
春兰紧随其后，低声问：“大少夫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夫人最近，肯定见了什么人。”温黎书伸手，摘下一片嫩叶捏在手中：“荣芳却不敢说。”
“啊？”春兰一惊：“您的意思，老夫人忽然自尽，是另有原因的？”
温黎书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绿叶，点了点头：“应该是，而且这人势力不小，否则老夫人不可能用这方式，来结束一切。”
“会不会是六王爷？”春兰狐疑道：“六王爷之前几番上门逼迫，保不齐就是那时候，老夫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六王爷之前上门几次，目的都在查出和单贵妃有关的东西。”温黎书顿了顿，道：“他已经挖出了惊天秘密，还将易慎带走。”
“不会重新回来，做这个无用的动作，逼死老夫人。”
“那就奇怪了。”春兰嘟囔着道：“不是六王爷，谁还有本事，逼的老夫人自尽？”
“我也猜不到。”温黎书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对了，着人将消息递进皇城。”
“易慎虽然不再是易家人，可祖母疼了他一场，不管是出于什么，他该知道消息。”
“另外，也要将消息给易谨和易婷婷，祖母临死前，还嘱咐着我要照顾好易谨，明显是放心不下他们。”
“是。”春兰转身出门。
温黎书依旧站在树下。
阳光透过树，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她还在出神，易轻舞已经扭着屁股走到她身边来了：“大嫂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哦，瞧我这脑子，现在不能叫你大嫂了，毕竟易慎已经不再是易家的人。”
温黎书皱了皱眉，回神道：“你巴巴的跑过来，只怕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
“是。”易轻舞倒是坦诚：“你如今不是易家的人，肯定会去皇城找易慎，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伴。”
“作伴？”温黎书回头上下看了易轻舞一眼：“你也要去皇城？”
“对啊，我要去找六王爷。”易轻舞顿了顿，脸上浮起一片骄傲之色。
“六王爷要是想带你走，之前就会带你一道离开。”温黎书这话倒不是奚落，而是发自内心的劝导：“你自己跑过去，只怕连六王爷府都进不去。”
“所以这不是才请大嫂帮忙。”易轻舞说的倒是理所当然：“你在易家好几月，咱们总要互帮互助嘛。”
啧。
短短几日，易轻舞这脸皮，真的磨炼的够厚的，竟然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是早就将她害温黎书的事情，抛出九霄云外了？
温黎书冷笑了一声：“我是会去皇城，不过我们二人的关系，好像……并不亲近。”
“所以，我也没必要带着你添堵。”
易轻舞被讽刺一番，却仍然面不改色：“难道连我有价值，你也看不上？”
“什么价值？”温黎书上下看了易轻舞一眼：“惹祸的价值？”
“不。”易轻舞说着，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有六王爷的孩子了。”
“六王爷和六福晋一生无子，而六王府中的姬妾，亦是没有一个有孕，或者是有孕之后，保不住孩子。”
“所以我腹中这个，尤其重要，你要是平安的将我带进皇城，保不齐六王爷会有多高兴呢。”
有孩子了？
温黎书眉头皱的更紧：“你还是先联系六王爷，看他的态度吧，私自带着你进皇城，我可是担心六王爷怪罪。”
“我已经写信过去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易轻舞低头看着完全没改变的肚子，满是期待：“若是能凭借着这孩子在六王府站稳脚跟，就好了。”
呵，想的倒是挺美，那六王福晋可是好惹的？
温黎书想到这，冷笑了一声：“好啊，只要六王爷同意你一道去，我自然没意见。”
两人正说着话，梁如玉也从屋子里走了过来：“大少夫人。”
“三夫人。”温黎书不再搭理易轻舞，转向梁如玉：“可是有事？”
“对。”梁如玉看了眼身边立着的易轻舞，似乎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
易轻舞还算识趣，扭着屁股走了。
梁如玉这才低声道：“官衙来人了，仵作验过之后确定为自戕，对外……咱们该怎么说？”
“三夫人觉得呢？”温黎书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