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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思维之海(中)

在坠入坑洞的那一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立刻吞噬了她。

这可不是自然的黑暗,而是某种超自然的遮蔽。就连闪耀在圣剑格兰尼尔上的金色光芒与凤凰之火都无法穿透这深邃的黑暗。随着这黑暗一同降临的是海水的寂静,惊人的压迫感和孤独感随着愈发变强的压力伴着这冰冷的海水压向小涅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能让她唯一感到存在的就只有因为被击飞快速下沉时卷过身旁的气泡和手中那把明明很亮可现在却只能照亮脸颊和手掌的圣剑。

巴风特非人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看来你其实相当的孤独。”

“哦,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思维之海是情感最终表达的地方,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就能在这片了无边际的洋面上卷起其所对应的涟漪,”巴风特徐徐说道,“在思维之海链接更深层次精神的地方愈能表现出真实的模样。”

“我见过风暴般的巨大漩涡,也见过五彩斑斓的海底奇景,也目睹过镜面的海面,如此荒凉死寂到此等程度的景象,就连我也未曾多见。”

小涅没有回话,实际上就连她自己听到它的话后都犹豫了几分。兴许是孤独了太久,自己已然有些习惯。过了好一会她才体会到巴风特所言字字属实,很早就失去父亲的她谈不上有什么完整的家庭,母亲是一个有钱的寡妇,也是一个热衷于社交的交际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陪伴这位大家闺秀的也就是故事和书籍,接触她的人大多最终目的都是她的母亲。恶魔的腐蚀,邪教的入侵,家人的死去。和夏尔一行人的旅行或多或少的改变了她,可她们距离小涅太遥远了,对于她来说是要去奋力追逐和仰望的存在,小涅摸着义肢上凹凸不平的文字,这就是他留给自己心底唯一的温暖了。

只要摆出乖孩子的样子就好了吧,只要表现得很热情或许就能受人欢迎了吧。长久以往,小涅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有多么的孤独,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是孤身一人。

海流的搅动猛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巨大的剑鱼骤然出现在她的身体一侧,即使小涅现在正在高速的下坠中,但这怪物般的猎食者在速度上还是更胜一筹。巨兽没有丝毫的迟疑,而这螺旋深坑的大小也足够这家伙施展身体。凶猛的剑鱼张开大嘴,露出了排排利齿。

作为海洋中的顶级猎食者之一,原本剑鱼的咬合力就已经非常不得了,可在这头巨兽口中,它的破坏力得到了几何倍的增强。每一只牙齿都有小号猎刀那般大小,很有可能硬度还在钢制的猎刀之上。而这样的牙齿在口腔中还排了好几排,小涅并不清楚原本的剑鱼是否有这样的牙齿构造,可现在这张嘴看起来就是一个足够锋利的肉类切割机。

金红色的凤凰之火从小涅银色盔甲的后部喷涌而出,化为幻翼,少女很清楚这排排利齿很有可能十分轻易的切开秘银锻造的盔甲。金红色烈焰构成的幻翼完全不合理的在这思维之海的冰冷海水中拍动,顺势造出的推进力让她得以继续向下避开剑鱼大嘴的攻击范围。可很明显在这海水之中,鱼鳍的构造还是比翅膀要合理的多,凤凰火翼带给她的推进力还不足以令其避开这头巨兽的咬击。

小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或初出茅庐的骑士了,在一次次的战斗和牺牲之中她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和幻想。就在剑鱼的巨颚即将咬中她的时候,银甲的骑士抬起左手的义肢,一拳砸在它的牙齿上。借着这宝贵的反作用力,小涅一把抓住剑鱼口腔的边缘,用脚狠狠一踹,旋即向更深处坠去。

可事情必然不会那么顺利,这海中的巨兽搅动周围的潮水,旋起的水流和涡旋在极大程度上干扰了小涅原本既定的行动轨迹,使得她并不能按照原本既定的路线成功的直线下坠。很有可能这也是在诡计之主的预想之中,没有办法小涅只好举起圣剑,想办法防御即将到来的攻势。

小涅不满的啧嘴:“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啊。”

巨大的剑鱼扭转身体,这头巨兽的行动远比小涅想象中要迅速,就在这怪物重整攻势的同时,巴风特的奥术再次展现效果。数道法阵在小涅身体的正面以极快的速度运转成型,然后快速重叠在一起。同为施法者的小涅不难看出,这奥术的运转速度已经是超出常人的快,而且还保证了威力和精密度。就在下一个瞬间,旋风从法阵之中推出,这威力或许不足以将这头巨兽击退,可完全足够让小涅以更快的速度逃离。

“即使在你的精神世界中受到限制,很有可能那家伙也想尽可能的保全你的人格,甚至将我一起纳入其中,”即使是小涅也能听出来巴风特的不满,“就算受到种种限制,那家伙毕竟是神的化身,而且不是那些半吊子神的化身。”

“我非常清楚,但恐怕交手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

尽管严格意义上这是诡计之主的化身,可很明显这位神明还没有展现任何的神力或威能。但就算如此,在缠斗之中这头巨大的剑鱼也已经占尽优势,超凡的身体能力和强大的力量让它再度扭动身体,从小涅身体的另一边袭来。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环境下,这头巨兽的灵活性明显要远远超过人躯的小涅。

法术位在被快速的消耗,破邪斩和凤凰自身的力量被灌入这把作为储能器的圣剑之中。强化之后的圣剑再漆黑深邃的海水之中拉出半月形剑光,剑光和烈焰一起撞击在这只巨兽的皮肤上。小涅就感觉自己像是拿着一根木棍打到了强化钢板上,不过她本意也不在于此。借着剑刃的反作用力,小涅猛地向后探去,这一下让她的身体被迫撞在了螺旋状的岩壁上。事情还没结束,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左手那段来自沃纳的义肢从内部张开结构,一根火球术法杖从原本掌心的位置探出。

小涅大喝道:“既然火焰可以在这里燃烧的话!”

火球术的火球在极近距离下射击岩壁,卷起的烟尘和岩石在海水中扩散,并将少女卷入其中。趁着这个时机,巴风特再度施展法术,连带着一些烟尘一起小涅被猛地吸入扭曲的空间中。就像是整个人被吸进一根橡胶水管,所幸这只是暂时的不舒服。闪现术蹦嚓一下爆开,小涅出现在这巨兽下方数十米的位置。

“你还在犹豫什么,”魔君怒喝道,“还不快继续向下行动!”

“我可没有犹豫,”小涅握紧剑刃,将全身现在可以调动的能量全部灌入圣剑格兰尼尔,“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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