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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无名深渊

钟上元顺着地底暗河流动的方向一路过去,这地底水势并不算猛烈,钟上元怕曹仲希追了过来,一路上运使惊鸿照影的遁法神通掠过,便是他体内这段时间积蓄的神力都耗去了大半。

这地底暗河并不是一路平坦,反而是上下起伏,回环曲折,更有些地方上下连通,形似迷宫一般。

他也不知行了多久,才渐渐变成向上而行,钟上元知晓这大概是要出去了。

不多久,钟上元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岔道,因为自身神念所及不能太远,他并看不出什么来,又想着先前很多地方看着是岔道,实则是相互连通,他也不曾多想,循着左边那一条就进去了。

等他到了尽头,才发现这处地方古怪的很。

出了这一条暗河地洞,他面前便是一片水底断崖。

钟上元抬头看去,头顶的水波虽然晃荡,但却是黑蒙蒙的,且又不是因天光无法照透的那种黑,反倒是像是烟气。

而那断崖下面则是深不见底,不仅如此,钟上元还心中悸动不休,仿佛那深渊之下潜藏着什么巨兽一般。

他将观照镜悬起,观照镜的灵光亮起,将这地方数丈内照亮。借着观照镜的灵光他往深渊中瞧了瞧,这就是这一眼,他只觉识意当中一个恍惚。钟上元心中一紧,当即便要驱使无相水将自己裹住。

但就是这时,他识意之中又恢复了清明,他虽奇怪,但也不敢再这里耽搁,当即往上遁去,出了这一处渊潭。

等他回到槐花巷时,天色已是黑透了。

同小猴儿他们交代了几句,他便回到后院房中,将自水府中得到的那几本册子同玉简拿了出来。

这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玄宁道君那遗留的神思或许有什么约束,对于过往之事不可言说。但若是玄宁道君自己有所交代,必然会在这些东西中有着痕迹。

况且这册子玉简,当初博陵城隍能拿到便不会留到现在了。

他将那册子翻开,看着上面标注,发现俱是玄宁道君留下的手札。

其中一本乃是对玄英山功法的批注,另一本乃是对成就地仙之后修行的感悟,余下那两本,乃是他的游记。

那游记中记载的东西又杂又多,看来玄宁道君自玄英山出来后所去之地倒是不少。

将那两本游记粗粗看了一遍,延波山的记载是在最后,想到玄宁道君受伤是在狼突山,钟上元便找到了有关狼突山的那一处。

只是结果却令钟上元喜忧参半,那其中对狼突山的所见所闻只是一笔带过,钟上元心中也是知晓,若是直接将那些地仙道君的名字记载,那势必会引发感应,虽说玄宁道君自己也是地仙,但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此中只是说到狼突山因为盛产长阳草故而多有修行之人徘徊左右,但因为山中有一位不明身份的地仙女仙,故而都不会放肆。

玄宁道君在其中写到那女仙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女仙本事十分了得,一出手便用了“河汉几许”的划界道法。且其人出手也并非是为了救玄宁道君,只是觉着他三人动手动静实在太大。

钟上元叔祖之死在他看来是虽然是玄英山一手造成的,但究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叔祖是玄宁真人的弟子,又有翟郧清撑腰,万一哪天成就地仙,当年一路追杀玄宁真人的那两人就要食不知味了。

地仙寿数再长也是会死的,万一自家后辈中没有争气的,那后面的结局便是像玄宁祖师这一脉一样,一直被人打杀,甚至是要赶尽杀绝。

所以钟上元才自从得知了玄宁真人是在延波山中坐化的,才一心要找到那两个追杀玄宁真人的地仙究竟是谁,这样才能给他叔祖报仇。

说到底,钟上元心中仍旧不曾接受自己自然成了元尊大神,他心中所想的,仍是成就仙道。

彼时在玄英山,虽然他叔祖不曾同他讲过神道之事,但毕竟四周环境如此,他多少也是有些了解,仙道凌驾神道之上乃是如今的现状。

无有同参,不能修仙,虽然他叔祖不曾看轻了他,但人是活的,每日迎来送往,他看惯了别人的眼神中那掩盖不掉的轻视。

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心中那个原本期待的样子。

即便是成了元尊大神,即便绿渥同他言说元尊大神的尊贵,他仍旧觉着自己该是那个在玄英山炼丹修道,静诵黄庭的道君。

倒不是说他对玄英山有着多大的感情,只是自他叔祖将他带到玄英山的那一刻,那种难以磨灭的希冀已然刻在骨子里了。

但听闻叔祖殒落时的难以置信同难过,被赶出玄英山时的愤懑与不甘,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醒来时的无助与绝望,听闻钟家被抄家株连时的怨恨与胆战心惊,被曹仲希胁迫时的羞恼与曲意逢迎,将以前那些统统破碎了。

这世间,本就是祸福难测的,但其中一切,若是自己有实力去打破,那是不是自己便是那个福?

他之所以坦然接受元印之事,想要去成就元尊大神,只是因为有力可借。

若有外人来看,钟上元此刻面容狰狞,眸中全是邪光,可嘴脸却还噙着一丝不知为何的笑意。

他本长得清俊,若松下清风般让人觉得爽朗,可此时全然看不出平时的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

钟上元胸口金光明灭不定,这是元印的护主之能,但此时那金光好似被什么阻隔一样,始终不能罩住钟上元全身。

就这样一晃数日过去。

钟上元胸口的那一团金光突然间便灭掉了。

不多时,钟上元背后又浮出一朵金云,其上承托着一方有五层纹样的大印,那大印四周金云不住的崩塌,虽然那金云仍旧又浮出,但却是越变越少,被承托住的大印看着就要摔落下去。

元印择主后,执印之人一身精元便会与元印相合,那金云便是钟上元与元印相合的精元,若是这金云全部崩塌,那钟上元便要身死道消。

钟上元此刻已然发觉不对,最初他得到元印时不仅排斥而且担心,但知晓这元印之中有直至通天大道的法门之后,即便是投身神道他也不再犹豫,又怎么会突然萌生出只是为了借力报仇的想法。

可是不知为何,他神思难定,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识忆之中搅动,让他整个变得浑浑噩噩,难以清醒。

他虽试图镇定心神,但却无济于事,眼看自己就要彻底沉沦,却见一道明光印入自己识意之中,化作一朵白莲缓缓绽开。

他神思顿时清明,睁眼时发现自己仍在深渊之上。他眼角余光却见一道身影掠过,那身影之后浮起几朵光莲,在这深渊之中尽数消解。

一算日子,他才知晓已是半个月过去了。

他心中十分奇怪,那些经历看着似乎只是一瞬之间,但不知为何却是经过半个月。倘若不是有人相助,自己怕是要陷入那种邪念之中耗净精元而亡。

钟上元不敢在这里多呆,也不敢再到处乱看,当即沿着身后暗河通道退了回去。

这次他走了另一条岔道,不多时便在一处山洞中的水潭出来。

将一身气机理顺,钟上元这才往博陵城而去。

如今天气回暖,到处可见地气蒸腾而上,且博陵地处南方,此时能够看到许多老树都已经抽芽了。

不多时回了府中,他刚迈进门中,春生便迎了上来道:“公子,前两日来个姑娘,自称是您旧识,如今正住在客房。”

钟上元不禁扶额道:“可曾问清姓名了?”

春生回话道:“她言说自己姓崔,名绿渥。”

听说是绿渥,钟上元不由松了一口气:“你且去将人带到正厅,就说我回来了。”

春生带着绿渥到正厅时,钟上元已是捧茶而饮,待春生离开,她不由笑道:“神君如今神清体健,想来修炼该是有所小成。”

言罢她也不客气,当即便坐了下来。

钟上元将手中茶盏放下,亦是笑道:“当初还要多谢姑娘指点迷津。”

绿渥低垂眉眼,淡声道:“神君不必谢我,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妾之所求,神君定当清楚。”

钟上元知晓她之所求乃是大道,故而之前才会托庇于方明神女之下。从她也能知晓元印之事可见方明神女对她之信任。

如今她又依附自己,一是为自己谋求,二来若是她离去,即便是能对元印之事只字不提,自己也信她不过。

钟上元道:“姑娘与我,合则两利,实在无需客气。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为我解惑。”

绿渥也知如今自己的境况,道:“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斟酌语气,钟上元道:“我参悟元印,也知晓其中神妙。可方明神女修行千年,虽说只参悟到元印第三层,但也能凭借元印做到虚身避法之事,怎会被玄英山的道君斩掉?”

听他问这话,绿渥不禁一愣,一双秀目之中全是惊讶。

随即她反应过来,道:“元印之能我并不清楚,只是神女的确可以做到虚身避法。但此事并不是绝对,神君出身道门,该是知晓同参之物。”

钟上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修仙之人不入神定境界,不会知晓自家同参根源,即便是步入神定境界,锤炼元神,依靠同参之中择定的道机杀敌斗法,但其实也拿自家同参毫无办法。”

绿渥想了想,接着道:“若是能够修成地仙,那便可明了同参一切,此时便可以同参为引,隔绝天机,在斗战之中亦可遮掩回避,做到法不沾身。”

“神道之中亦是这般,不过神祇本身不受同参拘束,因此也更难得成此法。至于究竟如何成就,妾身亦是不知。不过有了元印便不同,元印真实不虚却不入天机运转,故而借手可做到虚身避法。”

绿渥浅浅啜了一口茶,叹气道:“但若是被人不惜代价算定落处,那便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了。”

钟上元眯眼看了看她,缓缓开口:“原来是这般,看来他果然是一早就打好了算盘。”

绿渥低头将手中茶盏放好,这才道:“神君的意思是,是玄英山的那位道君故意设局促成此事?”

钟上元眉头凝重道:“与其说是是故意设局,倒不如说是将计就计。”言罢他又将自家叔祖同玄宁真人以及翟郧清之事说与她听了。

绿渥听完不由一笑,宛若春风拂柳:“神君之担心,原本便是无根之萍,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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