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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初识寻刀人(二)

三人在镇子前面的岔路分手。田野的安静和荒凉很快感染了马上的人,成守道突然间失去了刚才在酒楼里的兴致,一路上默不作声。两人翻过一个山坡,折而向南,前面河汊纵横,地势开阔,偶尔一点小山,也是屏风一般。成守道终于开口道:

“少年老成,我很喜欢。怪不得徐兄少不了你做帮手。”原来成守道是故意不说话。他与邓钟初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试探一下虚实,也在情理当中。

邓钟微微一笑,道:“我以为成叔想心事呢。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成叔嘴上说防着点就好,心里总是要计较的。”

成守道笑了笑,也不置可否,指着前面道:“咱们这是往五里庄去,它是徐兄在城外置办的产业,知道的人连你不过四人。咱们今晚要选择此地做一件事情,你应该想得到事情的轻重了。”

邓钟道:“总镖头在路上也没提起,这事先前是故意瞒着我。”成守道回头狡黠一笑,道:“他是瞒着你师父。在江湖上行走,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对你师父来说,那是能判定一个人好坏的。徐兄如此谨慎,说明他很看重与你师父的那份情谊。你不要怪他,何况对一个做大事的人来说,做什么事都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邓钟道:“成叔现在可以告诉我的。”成守道故作矜持:“到晚上自然就见分晓。”

两人一路疾行,远远望见一座颇具气势的八角凉亭,官道绕过凉亭从收割后的田野穿行而去,成守道告诉他,不远处就是五里庄。

五里庄四面环水,庄外遍植杨柳,风仿佛从筛子的网眼里吹来,柳叶随处飞扬,水面铺满了秋意。踏上一座“之”字形的石板桥,来到庄院前面空地上,大门紧闭着,成守道下马走到门前,抓住门环敲击两下,里面没有回应。他嘀咕了一声“该死”,只听得欸乃声响,一只小船从院子西面的河道上划了过来。

划船的是一老头,老头将小船靠近门前的埠头,“呀呀”地向他们打着招呼,一会后邓钟才知道这老头又哑且聋。老头从船舱里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出来,经过他们身边,推开旁边的小门,小门虚掩着。

大门内的明堂足有二亩地大,青砖铺地,雅致沉郁,前面霭霭一片灰瓦。诺大一座府第,进与进分得很开,一条小巷将东边二三十间房子串联起来,想必原是某个家族的聚居地。老头领着他们穿过前厅。来到中进大堂上,大堂所用石料都是玉石,紫檀椅气定神闲地摆开,匾额“敦睦堂”三字褪去了颜色,更显得案上陈设之古朴深远。

等他们坐定,老头便往后院去了。成守道笑道:“那边原来是个书院,徐兄正是看重这份清爽无尘的书香。而如我这等粗人,听着巷子里的吠叫声,把鼾声打得象潮声,睡着就安稳了,让你住这儿,你怎么想?”邓钟道:“给我一间厢房,就足够了。”成守道摇着头道:“再过得二年,你又会是另一种想法。”

两人正说着闲话,邓钟已听到河面上的桨声了,他在非花楼里看惯了往来船只,听桨声便知船只远近大小。一会后,成守道才发出“咦”地一声,转过头道:

“那船只好像冲着咱们过来。”

邓钟道:“我以为是成叔早约好了的,刚才还在半里外。”

便在这时,船上人的说话声跟着屋脊上的日光清晰地传了进来。

“师兄,左近就这么一座院子,那人要是活着,多半就躲在这儿,再找不到,咱们就回去吧。大庄主赏得再多,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去拿。”

“你是嫌我跑得太远了。那女人要是没受伤,咱们师兄弟也没这个胆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耍威风。明天‘杀逝帮’的人过来,便是埋在地下也能给你翻出来,那时可就没咱们的份了。”

“那倒也是。”先前那人说着,“咚”的一声,小船撞到了沙岸。

成守道急忙伸手示意,两人几乎同时闪入对面小弄里。院子里传来“橐橐”两声,来人已跟着进来。成守道抬脚便往楼上去,显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上楼时还故意弄出一点声响,站在被花墙隔断的廊道上,院子周围的情景尽在眼底。下面两人一高一矮,长衫紧束,一付精明模样,矮个子的身子略向左倾,似是重伤后落下的残疾,两人在中堂附近转了一圈,另一个高个子便转向后院去了。老头就在后院的厨下做着下酒的菜。成守道啐了一口:“鼻子倒灵,斜白山庄的人就这副德性。”

那人过去不久,便传来老头“呀呀”的叫声,象从柜子的黑暗中发出。老头被高个拎到了中堂,高个苦笑道:“咱们兄弟真是命苦,找了半天,就逮到一个哑巴,好像还是个聋子。”

“傻兄弟,哑巴多半是个聋子。跟这个老头比,咱们的命算是不错了。你给问问,那边房子里有人没有。”这人年纪稍大,想必是师兄。一屁股落在成守道刚才坐的椅子上。高个伸出两个指头:“问了,就说了两个字。”那师兄道:“哪两个字?”高个道:“呀呀。”

成守道“噗哧”一下笑了:“就这点伎俩,也跟老子弄花样。老子在这儿站着,已是瞧得起你们了,还不快滚。”

那师兄看老头并无反应,仍然装模作样地道:“丫丫?那是女人的名字,师弟,咱们过去把她找出来。”

高个道:“她要识相,还是自己乖乖出来,让咱哥俩过去,这深宅大院的,可没有吃素的人。”侧过耳朵,厢房里静悄悄的,跟灰瓦上的夕晖一般安静。刚才这场戏是白演了。

那师兄不耐烦地对老头挥挥手,老头几乎给吓坏了,好一会后才慢慢往回走。师兄道:“算了,咱兄弟就这个命。我看外面空地上还拴着两匹马,该是欧阳的人,他们可能坐船去前面小渔村了,咱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笑话咱兄弟俩想帮主之位想疯了。晚上城里还有大事。”

高个却不想走了:“师兄,咱们再去那边屋子里走走,死了心才好。”那师兄叹道:“说你你还不服气,跟着我出来两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人家都翻了个遍,还能把好处留给你。”高个往后看了一眼:“咱们找了半天,早饿坏了,那老头正在做酒菜,撞上了吃一点再走。”那师兄起身出了大堂:“你这是自找麻烦。”

成守道看着他们跃出围墙而去,道:“这还识相。真要吃了咱们的东西,我要你照样吐出来。”邓钟道:“真吐出来,你也没胃口了。”两人笑着下楼来。

回到大堂不久,老人端着酒菜过来。邓钟在老头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老头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指着对面花墙,摇了摇手。投给他们一份信任。

成守道喝着酒,嘀咕道:“这倒霉的女人是谁呢?”见邓钟眼睛活动着,并不说话,因道:“在江湖上走,只有把自己的功夫练结实了,当然,你不是天下第一,你还得找一家靠山,这女人多半是投往刘岛主的,象你我都还是孤魂野鬼,没个着落,任人欺侮。这两人不过是人家一条狗,有了人家一块招牌,咱们就得乖乖让路。四大家族现在做的,便是想方设法阻止及至岛大会,这两天周围是不会有一块安静地的。”

邓钟道:“他们就没有别的目的?”

成守道奇道:“到底是书生的徒弟,有头脑,说到点子上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投石问路,刺探的是中原各大门派的耐心,没人出来说话,好戏就在后头了。”

江湖的复杂程度超乎邓钟的意料。两人对酒说话,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既然对面就是寻刀人的朋友,邓钟便借着一分微醉把话拐入了自己的河汊:

“成叔与总镖头是何时认识的?”

成守道不暇思考道:“将近二十年了。那晚正下大雪,我与父亲的朋友坐在院子里斗酒,那人练得一手寒冰掌,能化水为冰,雪花落在身上不但没有化掉,反而凝结成块,不一会儿,便成了雪人一个,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自若;成某却不行,雪水沿着脸颊滚滚流下,好不烦人,他酒量略逊于我,但占得个好心情,我眼看是支持不住了,院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长者点拨后生,挥洒之际,狂放不羁,得意如杨风子。此情此景,委实可待记忆。’弥漫书生意气。书生我不喜欢,但来往数回,便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记忆犹新,娓娓道来,两人之情谊由此可见一斑。

邓钟颇为向往,雪从他眼前飘过,他是遇不见这样的朋友了。但徐怀集当时未必出于真心与他交往,试探着问道:“你俩还有一位姓汲的结义兄弟,听说他的宅子跟五里庄有着一比,今天如何不见过来?”

成守道道:“徐兄能跟你说起我俩,他对你实在很器重。我二哥偌大家业,给他败得也差不多了。他可能去城里,直接找大哥去了。来,把杯中酒干了,再满上。”

邓钟抓起杯子便倒进嘴里,道:“我总觉得总镖头身上商人气息太浓,每日笑呵呵的,让人看不到底。”

成守道笑道:“不让你喝点酒,你说话不会这么痛快,我就喜欢直来直往。跟他交往,就像酿酒,越陈越香。当初我总觉得他有求与我,后来才知是错觉。”

短短一番话,徐怀集已是寻刀人无疑,徐怀集选择有家业的刀客着手,可谓目光独具。于是平静地道:“成叔与徐总镖头后天如约前往,看来刘岛主对目前的变化已有安排。”在徐、成两人的说话里,平子野一行就像风行水上无声地消失了,也让邓钟快慰不少。

成守道道:“刘岛主在底下已忍了十余年,没有十分把握,谁都不敢如此张扬的。”随即笑道:“一起去及至岛如何?这场热闹,千载难逢,徐兄面前,我去说话。”

邓钟记挂着非花楼里的事,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便道:“我喜欢安静。”成守道有心劝他:“这可是一个刀客成名立万的好机会。”邓钟道:“我是一个镖头,这就够了。”

成守道道:“既然出来了,做什么,往往就由不得你了。就拿徐兄来说,钱镖头突然死了,就逼着他作出决定。本来我好端端的在家里就等着赴会去,现在也不得不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邓钟道:“你是说钱镖头的死,牵扯到了风威镖局?”成守道道:“还不是一般的牵扯。三年前,蜀平镖局走失了一件大宗生意,你该听说过此事。”邓钟道:“三年前的遭遇,纯属意外,与我们风威镖局有何相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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