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服的领口被撕开。
他的手顺势而下，覆在我的胸前。
我于意乱情迷中悚然一惊，这可是在车站，虽然起了大雾，也是人来人往的。
这一惊，我醒了过来。
于隐隐绰绰里看见，有个男人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揽着我的头，一只手，还在我的胸前。
显然，在梦里的吻确有其事，吻我的，就是这个男人。
我惊慌地将他推开，因为才从梦里醒来，意识仍有些迷糊，一时竟没有开口说话。
他离开了些，却仍然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在他自己的嘴上擦了擦，慵懒低沉的语声响起，“你的唇好香，好软。”
我再惊，这一惊，我已经完全清醒。
袁少，这个声音是袁少。
他已经摘下了面具。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可以看出轮廓，他五官分明，年轻、英俊，比易家明的年龄还要小一些，他的外套已经脱掉，从衬衫下可以隐约看到他结实的胸膛，上身是一个漂亮的V型……
我连忙别转头去。
“你的眼睛，即使在这样的光线里，也闪闪发亮，像钻石一样。”袁少再度俯下身子，轻轻咬住我的耳朵，哑声道：“最闪亮的钻石。”
我推开他，站起身理好自己的裙子，把扯落到肩膀的领子拉上去，掩好露在外面的肌肤。
转过身，看到他隐隐地怒气，我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伴游女郎啊，有什么理由得罪客人？今天到这的人非富则贵，我已经得罪了陈胖子，再得罪袁少，只怕连这个门都出不了。
我努力忘记在梦里发生的一切，轻笑起来，带着一些娇憨与俏皮，眼角勾着看向他，“袁少这意思，是想送我钻石吗？”
这样的撒娇和索要，好像很对袁少的胃口，他站起身，双手滑到我的腰间，让我更贴紧他。
我犹豫了一下，双手抓扶着他臂膀，用胳膊微微撑开一点彼此的距离，把脸埋到他宽阔的胸膛上，这样一来，他就不可能再吻我或者做其他动作。
他的吻，却落在了我的额头。
“你已经从我手里逃脱两次了，这一回，休想再逃。”他突然抱起我，大步走向那排长沙发。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图，咬咬牙，“袁少，我已经有了客人，我答应他，这两年不再和其他客人发生关系。”
“你的客人是我，是他从我手里抢走的你，我现在抢回来而已。”袁少的话和他的吻一样，简单明了。
“那晚，林姐让我见的人，就是你？”
袁少点点头，把我放在沙发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认出你的？”
他能通过照片，认出面具下的我，我看着人，却把他和那天看到的照片联系不起来，显然，林姐给我们看的相片，根本不是一个像素的。
也或者，是因为那天我已经有些醉了。
看到他眼里闪动不明情绪的神色，我连忙说：“露露呢，你之前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本少号称一夜七次郎，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好吧，我是担心你在这儿想生剥活吞了我。
在心里暗暗腹诽之后，我用对付国泰铭的那一招，娇羞在低下头，“可是，这两天人家身上不舒服，没办法让袁少尽兴了。”
他一怔，然后大笑起来，“没事，本少是吸血鬼，最喜欢看到血了。”
他露出兴奋之色，抬起我的下巴，“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本少今晚要定了你。”
“那——”我指了指虚掩着的门，“你去把门关上……”
“不用那么麻烦。”他不耐烦地说，“他们都在楼上，等着吃水果，不会有人下来。”
我只好用双手勾住他脖颈靠向自己，轻贴到他耳边，笑道，“万一，有像我一样不长眼的进来呢？我可不想在别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看到他站起身，向门走去，我一咬牙，滚到了沙发底下，缩在最里面的墙角里。
沙发很宽大，我藏身的这一段又是个U型角，如果不用工具，即使找到我，仅凭手也没法把我从那里面弄出去。
袁少关紧了门回来，却看不见人影，疑惑地四周看了看，等他发现我藏起来以后，不怒反笑，“你以为藏了一时，能藏一世吗？有本事，你就一直在下面呆着，别出来。”
听到他坐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暇跟我耗上的样子，我心道不好。
我在沙发底下，转了转身体，尽力让自己舒服一些。
“袁少，我们聊聊天吧。”
他冷哼一声，“聊什么？”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果讲得好，你就放了我，好不好？”我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弱不胜衣的凄楚，任他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
但袁少的心，显然比铁石还要硬，“本少不想听故事，不如你出来好好服侍本少，让我高兴了，说不定就会放你一马。”
我叹了口气，尾音一转三折，“袁少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强人所难？”
“哼，我很想知道，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伴游女郎三贞九烈？你们出来，不就是想挣钱嘛，本少给你一千万，一千万买你这一夜，你快点出来，下面虽然铺了地毯，呆久了也容易着凉。”他的语气温和了一些。
“做伴游女郎有什么贞洁可言！”我自嘲地笑道：“但做我们这一行，也是盗亦有道，得遵守职业操守，我既然已经拿了他的钱，就不能再和别的客人滚床单，你也不想你的女伴，背着你，还和别的人勾三搭四吧？”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职业道德的，你不是爱上他了吧？”袁少似乎对此产生了兴趣。
“爱？”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半晌，忍住笑对袁少说：“你见过不少做我们这一行的吧，有几个会爱上客人，有几个和客人终成眷属的？别说这种钱色交易，就是平常，有多少情侣能修得正果的？你们男人出来玩，不就是觉得家里闷，不想被一个女人拴住吗？”
“我做这一行，当然知道游戏规则，动情不动心。”
“可其他人，没你这么守职业道德，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袁少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别的兴趣，竟然顺着我的话，聊起天来。
“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坦率地说：“就和婚内出轨一样，我能理解别人这么做的种种理由，但换成是我，我做不到，我没法说服自己。”
“可你刚才和我调情，那何尝不是一种背叛。”袁少直截了当地说出残酷事实。
“我是做这一行的，和客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在所难免，想来，这一点你也一样不会介意，但如果你正在包养的女郎，巴巴地跑到了别人的床上，你会怎么想？”我把问题抛给了他。
“我会杀了她。”袁少轻描淡写地说：“敢这么抹本少的面子，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晚的事情，说上去只有你我知道，实际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怕落到明眼人那儿，就是欲盖弥彰的笑话，你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何必为了我，成为别人的笑谈呢？”
半天没有听见袁少说话，我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我打动。
“袁少，我给你唱首歌吧，当做陪罪。”
我唱歌，虽然没有专业水准，但因为声线好听，所以还是颇能打动人的，只是通常我只有喝了酒以后，才会唱歌，这种清醒状态下，还是第一次。
“你唱吧，如果唱得好，本少可以考虑今晚放过你。”
听了袁少的话，我大喜过望，忽略了他所说的，只是“今晚”。
“无人问我寂寞像投何处去养伤/原来是我的心境高到变为偶像/谁情愿照耀着别人就如月亮/为奴婢为你备饭奉茶是残忍真相/无奈被你识穿这个念头/得到好处的你/明示不想失去绝世好友/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但漂亮笑下去/彷彿冬天饮雪水/被你一贯的赞许/却不配爱下去/在你悲伤一刻必须解慰/找到我乐趣……”
我唱的是《钟无艳》，最初喜欢这首歌，是半年多前，历经家变，傅建平的欺骗时，偶然听到的，为里面的那句“但漂亮笑下去/彷彿冬天饮雪水”打动，曾在那段时间的夜里，反复听，所以唱的很流畅，很动听。
唱完歌，我低低地说：“这首歌，讲述的是春秋战国时期，一向昏庸好色的齐宣王误闯夜叉山，碰上了美丽的寨主钟无艳，齐宣王决定把钟无艳娶为皇后，可是被一直倾心于钟无艳的“狐狸精”设下咒语……”
“只要钟无艳动了心，她的脸上便会无缘无故多出一块难看的红斑。齐国有难，都是钟无艳谋策作战，但因为这块红斑，齐宣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整日和狐狸精化身的夏迎春花天酒地……”
“这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来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