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边传来易家明低沉的笑声,“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有没有想起,有那么一个晚上,你开着车子,疯狂地往前冲,往前冲,好像要投进死亡的怀抱。”
他继续加速。
“停……停车,停车,快停车。”我终于忍不住天叫,再也受不了这种疯狂的车速!
易家明非但没有停,车速仍然以令人胆战心惊的速度飙升着。
“停车……求求你……快停下来——”我哭了起来,泪水狼狈地倾泻而下,极端地恐惧让我的心防在一瞬间崩塌。
我的大脑里出现一些杂乱无章的影像,渐渐地,和那些梦重叠在一起。
如同云开日出,困扰我多天的那些迷雾终于四散,所有的场景都清晰起来。
真相,触手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车速突然慢了下来,然后缓缓停住。
易家明伸过手,揽住我,一边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一边有规律地轻抚我的后背帮着我顺气,“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反复说着这句话,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在他的安抚下,我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他松开手,身体摆正,靠在椅背上,看来刚才那一趟极速飞车,对他的精神和体力,也有不少的消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缓过神来,我用拳头使力的捶打易家明,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
易家明也不还手,听见我的质问,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因为,我想知道真相,我们都等真相等得太久了。”
我一愣,怎么倒成了他问我?
“娱乐周刊上,和美美在深夜私会的那张照片,你怎么解释?”我问出压在心里的大石。
易家明嘴角微挑,浮现笑意,“你终于肯问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下去?”
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所以找了美美来演这场戏,正好,她的新戏需要宣传,我们不谋而合。这样一来,叶家的人,注意力也会在她的身上,不会发现你。”
虽然,听到那只是一场戏,我心里轻松了许多,但听到他提及叶美惠,我心里还是觉得失落。
“绵绵,我爱上了你,所以,我希望你的心里,对我也有一些感情,而不只是单纯的,把我当成客人,或者给你钱,给你父亲看病的恩人——你不需要防着我,你应该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
易家明再度靠近我,他刻意把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耳畔,我的脸颊迅速火辣辣地烫了起来,我怔住,觉得这种场合下,似乎并不适合如此亲密。
但不容我多想,易家明已经用手轻捏住我的下领,笑意满满的俊脸倏地贴近我,轻吻了一下道:“你怕什么,怕我?怕我会吃了你?”
他戏谑地挑起好看的双眉。
“我干嘛要怕你……”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慌乱地七上八下……
“因为,你怕我揭穿你不是叶绵绵的事实……”易家明放肆地用他的手抚了抚我的肌肤,亲昵地撩拨我脸颊旁边几络散乱的发丝。
我僵住身子。
“你怕我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你们家,是如何满天过海,让陈芝芝在这世界上消失的。”他再度压低身体,贴着我的耳畔细语。
霎时我惊醒过来,我奋力想挣开他,易家明的力气却足以牢牢地钳制住我,他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
“你先放开我。”他压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如果你答应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立刻就放开你。”易家明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他的手臂快要把我搂窒息了,大有不逼问出真相,就不肯放手的架势。
我用劲推他的手,“你快放开我……”
看到我似乎快休克的样子,易家明松开了手臂,但仍然搂着我,轻声轻语地说:“乖,把你刚才想起来的事情告诉我,绵绵,这件事,你一个人承受不了,你在陈芝芝的身体里,是不是总感觉自己像要被撕裂似的?”
我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最近经常做梦,有时会说些梦话,再加上我调查到的一些事情,几方面一对照,我就猜到可能是这么个结果。”
易家明神色不变,看着我说:“现在,我究竟该叫你叶绵绵,还是陈芝芝?我爱上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说完,我捂住自己的嘴。
易家明把我的手扯下来,轻轻握住,“别掩饰了,掩饰就是事实,你那点欲盖弥彰的伎俩,在我这个职业的眼里,还真不够看的。绵绵,源源本本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我知道了,还能帮你,要是被媒体曝光,你们一家,可就成了杀人凶手。”
“我们没有杀她……”我顿了顿,“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相,因为,我只是根据梦境,还有我爸的一些话,猜出来一些情况,再加上,你刚才疯狂飞车时,我好像看到了当晚的一些情景,把那些点点滴滴串在一起……”
我看着外面寂寂的黑夜,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我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陈芝芝因为伤心,开车从袁少那儿出来,疯狂飙车,结果控制不好,撞上了对面的一辆车,那辆里,开车的人恰好是参加生日聚会后回家的我……”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朋友们为我开了个生日patty,大家玩得很嗨,酒量很好的我,因为惦记着和傅建平的约会,滴酒未沾,在送完几个要好的朋友回家以后,我飞车去见傅建平,却被迎面来的一辆车撞上。
当时,看到那辆开着远光灯的车,我左闪右避,却不知怎么,避无可避,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在意识涣散的一刹那,我看见对面车上坐着的女孩,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只是她留着长发,她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当时,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死了,所以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
等我妈赶到医院后,陈芝芝已经当场死亡,身体却完好无损,同时,我的身体支离破碎,大脑却仍在活动,还差一口气,就会真正死亡。于是,我妈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将我的脑电波传感到陈芝芝的身体里,“复活”我。
因为我和陈芝芝宛若双生般的相貌,所以我妈顺利的从医院里领走了俩个女儿的“尸体”,回去之后,她在竺氏集团的实验室里,完成了这一手术,并按我的原身对陈芝芝的身体做了部分修整,两个月后,我重返校园读书。
由于找不到陈芝芝的家人,为免影响我的未来,我妈聘请黑客,进入政府网络抹去了关于陈芝芝相关记录,从此,她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至于为何陈芝芝失踪那么久,都没有人找她,估计就是我梦里头的场景,和她的身世有关,她是一个被亲生父母,被养父母抛弃的孤儿。
可能是在传感的过程中,脑电波有遗失或者封闭,所以在我的脑海里,缺失了部分有关绵绵的记忆,更不记得陈芝芝的那部分,但她所学所知,身体的一些习惯,却保留下来,比如她会写毛笔字,比如她爱说古诗文……
我妈对此给我的解释是,我从小就受了相关的种种熏陶,之前几年,因为处于青春叛逆期,所以小时候学的好些东西都不肯用,而我,在躺在家里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在我妈的心理暗示和技术手段下,自己强化了这部分故事在记忆里,信以为真。
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些事情不记得,只是记性不好。有时,遇到一些人和我打招呼,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见了袁少以后,他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孔,勾起了我身体里关于陈芝芝的回忆,我才开始做一些和她有关的梦,再加上爸爸那天告诉我的一些事情……
“……我猜,这些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叶绵绵还是陈芝芝,只怕,我爸他们也为此疑惑,我爸手术前还问我,如果他不是我老爸,我还会不会孝顺他呢!”
易家明听完之后,笑了起来,贴着我的耳际低声细语:“意识决定存在,你当然是绵绵,我聪明的绵绵,竟然能根据梦境和一些蛛丝马迹,就想到这么多。”
“可是,脑传感这项技术,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了吗?能够将一个垂死之人的脑电波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岂不是说,他——我也许还有救!”易家明喃喃自语。
我看到他的眼中,露出狂喜。
听了易家明所说,我眼睛一亮,“没错,你患了绝症,但脑电波没有问题,如果找到合适的身体,在他死亡的最初几个小时里,如果能够实施脑传感手术,你就可以像我一样‘借尸还魂’。”
“可是,必须找到我妈妈,才能解决你的问题。”我看着易家明,难过地说。(未完待续)